随笔不知时日过
1. 刚入行时,采访了3个广州女作家。2个50后,一个70后。50后的一个坚持丁克,另一个女儿正上高中,说她不想高考就不考,出国读书。70后那位,风华正茂,烟不离手,站着坐着,妖冶的红唇能吐出个仙境来。 彼时的感觉是,女作家不用生孩子,生了也不按理出牌。 一晃过去快20年。偶然看见,50后的一个还在写,红红火火觅食访友。70后那位,竟然还出了新书。很久不见她吞云吐雾了,只知她住在乡下别墅里,养猫养花。如她所写的:不养小孩的人,总归偷了个大懒,快活不知时日过。 除了务农,可以干一辈子而不需老板的,大概就是写作了。她们早就不缺钱,为什么还写?一是快活,二是一动笔就有钱,干嘛跟钱过不去。 感谢我妈,6岁让我写日记。有了一门不靠容颜,不吃青春饭,没有男人也能活下去的手艺。 而且广州女作家与别处不同。她们秉承“买楼”传统,当红时,出本书买个房子,多出几本就买个别墅。住在别墅里无所事事地写,像买了一架特别昂贵的钢琴,搬到海滩上,弹着看日落。 用旧式的词语形容,叫“精神贵族”。但又出世那种,投资理财样样精通。只是干不出开大奔进故宫的事来,风华绝代都在心里呢。 2. 其实想起广州,与女作家无关。只是感慨昨天今天明天,有时就像一天。比如19年前认识的她们,还在写作,比如17年前的非典,又接通了一场新病毒。 年的我,在干什么?那一年正好在写《遗情书》,那一年发生的事,多数在酒吧。从年冬天,到年夏天,我喝的酒,和睡的男人,都在快速增长。 所以,看大家回忆非典肆虐全球的恐慌,我怀疑呆了个假广州,封城更未有过。 那时我白天在街上晃悠,晚上在酒吧晃悠,晃着晃着,街上多了醋味,晃着晃着,酒吧少了客人。可是我照常从城中村出来,打一辆车,开始一天的生活。 直到有天,报社开会,给我们发口罩,和板蓝根,告诉我们可以回家呆着。 我还纳闷,有那么严重吗?在家呆着怎么采访啊。于是只戴了半天口罩又出来晃悠。 后来看到那一年的数据,关了多少店,感染了多少人,才醒觉,身在险中不知险。 非典持续8个月后,我经历了个人爆发期。如今回想,这种巧合,说明疫情很严重,灾后的人们需要释放,痛快淋漓批了我半年。 3. 非典过后,香港自由行开始,我有幸受邀访问。 到香港第一晚,下榻酒店,放好行李,拿着相机到处转,看到“皇后大道东”的路牌,我兴奋地唱:“皇后大道西又皇后大道东,皇后大道东转皇后大道中,皇后大道东上为何无皇宫,皇后大道中人民如潮涌”。那时不懂歌意,也不懂人民,只觉摇滚。 到香港第二晚,领导迫切打来电话,说你把博客密码告诉我,出事了。闺蜜也打来电话,说不得了,你的博客被爆炒了,广州一群人在找你,要打你。 从她们凌乱焦急的语句中,我嗅出一个结论:我回不去了。 我在7-11便利店买了包万宝路,坐在马路牙子,抽起来。同行的男性担心我,我说,陪我去维多利亚港坐一坐。 然后我买了酒,穿着人字拖,走到码头,静静地看夜景,静静地静不下来。觉得人生真操蛋! 然后不顾同行男的反对,决定一个人去买醉,那晚恰逢美国军舰停靠,酒吧生意爆棚,我醺醺然转悠,跟大兵眉来眼去,差点被当坐台女。 第三天,我好多了。反正也回不去了,把香港好好做做,给记者生涯留个纪念。 于是,从铜锣湾,到金钟、湾仔、尖沙咀、佐敦,再到旺角。一路扫街、扫店。让疲惫脚步和满目琳琅,麻木情绪。 采访小店时,我讲着生硬的粤语,店员摆摆手:你讲国语啦。她们自愿用蹩脚的普通话换我拗口的粤语,仿佛待客有道。 累完一天没睡意,我又夜闯兰桂坊,一个黑人兄弟跟我玩抛币猜正反面游戏,忘了谁赢谁输,我放下酒杯,把他带回了酒店。浑身是胆,勇者无疆。 结束7天自由行后,我当然回了广州,被打也是有的。之后,除了一次办事逗留,再没有去香港。 因为做了一整本香港专题,感觉很饱。宁可它定格在那里,伴随我的意外经历。 去年的香港很动荡,今时的香港却有序。它不想再经历非典,而我,是从香港开始回不去“我”的。 4. 为了确认我和香港的关系,有天打开几年不看的邮箱。堆积如山的未读邮件里,竟夹杂了不少香港邮件。 孜孜不倦邀请我参加诸如“中国古代书画春拍”、“中国瓷器及工艺精品拍卖”、“稀有葡萄酒及威士忌拍卖”,还呈献了“清乾隆青花秋葵瑞芝如意耳瓶”供品鉴。 呵,香港公关是最敬业的公关,17年了,还保留自由行那次的媒体人名单,一如既往地发来邀请函和体贴的新闻通稿。如果你来最好,如果你没来,也可以发稿。她们没想过我早不当记者,或者早不用邮件了吗?不,她们有叮咛过,如果你换了联系方式,随时告诉我们更新。我不当一回事。而她们,还尽着她们的礼仪,只因当年辞别前,客套一句:希望下次还能请你来香港。 一晃16年没去,也没联系。她们或许认为我发财了,才不再理会。所以精准地邀请我参加拍卖会,万一我真的买得起呢! 我脑洞大到要笑滚到地上。 然而,翻着翻着未读邮件,竟有一封是年6月,我的《遗情书》法文版翻译发来的。天啊,她在北京逗留半个月学中医,想和我见一面。还附上一张照片,是她年在北京拍的我,还是爆炸头的我。她说:好久不见,从年到现在,我没回到中国。 可惜我阅读邮件已经是年1月了。我急切地回邮件,把手机号发给她。然而她没再回复我,也没打给我。也许前年夏天,没见到我,失望的她,以为我避而不见了。那只能等她再一次“回”中国,再一次想起我。 相比执着的人,执着的礼仪,我真是没心没肺的人呢。 翻着翻着,竟有一封年4月的来信,来自我大学时最要好的室友,她说:大学对我已太遥远,想不到所有室友中最惦记的就是你了。这些年没有你的骚扰,还是有点寂寞。 啧啧,这个进宿舍第一天,就猫在我上铺的家伙,见过我最狼狈的时刻。比如年那次诊所药流,她陪着夏天打冷颤的我坐上出租车,回到和她关系好的一个香港生租的房子,安顿我在干净的卧室静养2天,炖了硬邦邦的牛肉给我吃。那个香港生是善良的基督徒,她不过问我什么,只递给我一本漫画书,我至今记得那本书叫《屎捞人》。 那时的猫还没谈过恋爱,照顾着乱七八糟的我,完全不得心应手,可是她很淡定。就像年,她来看望更乱七八糟的我,碰上通宵不睡的我忽然哇哇大吐,头疼不已,她陪我去诊所,拿了一片吗啡,吃下去立刻烟消云散。 记着她独一无二的“好”,每当感觉要失联时,就想法设法找回来,讲一通电话,所谓“骚扰”。这一次,间隔5年不止了。她居然3年前先“忽然想起我”。 与时俱进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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