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区江湖旧语(3)：大圈与桂枝

香港黑社会的名号，比如14K、和胜和等等，随着电影文化而广为传扬，而香港黑帮对广州来的犯罪分子，称为“大圈帮”“大圈仔”。这个名字从70年代开始流传下来，后来涵义扩大化，泛指所有从内地出境犯事的亡命之徒。香港现在关押的最重刑犯人之一，被惩教人员称为“监狱拉登”的“花柳全”何毓桓，因为原籍广州，就曾经被称为“大圈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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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为什么叫“大圈”？已故香港历史学者鲁金在《香江旧语》一书中说，黑社会用“圈”指代“城”，比拟城墙围住的一座城，而昔日广州有城墙，香港没有。黑社会入会仪式之一叫“先锋带路入城”，其中一步是用一个大型木桶（称为木扬城），上面插着很多三角形的五色旗，“先锋”将新人带到这个桶前绕行一圈，表示“入城”，所以“圈”就代表“城”。香港警方查案时，本地黑帮不承认有犯事，指认是“省城来的人”所为，也就是“大圈仔”干的。洪门《三合会会所图》，现藏伦敦不列颠博物馆。中间下面的红桶即“木杨城”据香港前惩教主任吴广明曾撰文提出另一个观点，在地图上，城市用圆圈来表示，因为广州是省城，它的圆圈也是全省最大，所以称之为“大圈”。但是，“省城来的人”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正式帮派，据吴广明的回忆，40多年前，香港的监狱很少有从内地来的犯人，如果有都是从广州来，电影《省港旗兵》就是依据当年广州偷渡者的犯罪故事改编而成。他们人数很少，甚至“孤狼”作战，但是穷凶极恶，因此犯下重罪。电影《省港旗兵4》中提到大圈帮吴广明说，当时的监狱里大部分都是黑社会，犯人也是按照帮派分别管理的，热门的当然是本地的14K、和记，潮州帮等等，而来自广州的犯人，虽然他们并不是同一伙，也要归成一组管理，经惩教人员商议，这个组就叫做“大圈”。至80年代初，有邻近省份如湖南的人偷渡到港，因为人数非常少，也归入“大圈”一组。渐渐地，凡是内地来的犯人，无法分类的都归入“大圈”，“大圈”就成为内地来港犯罪分子的通称。既然“大圈”在香港不是一个现实的帮派，那么所谓“大圈帮揸fit人”的“花柳全”也并不真有实权。现年59岁的“花柳全”真名何毓桓，原籍广州，早年与“三大贼王”之一的季炳雄在广州作案，80年代偷渡到香港。年因藏有军火、企图开枪杀人与行劫罪，判处25年监禁，因为有严重暴力倾向，关在高设防的石壁监狱独立囚仓。（图片来源：香港01）年，他曾当着来监狱巡视的太平绅士的面，用一块在工场私自削尖的铁片袭击监狱“一哥”总监督郑文伟和3名下属，何因此被加刑4年半。年，何再用磨尖的牙刷柄刺伤两名囚犯，其中一人右眼视力受损，他再被加刑4年半；一个月后，又拳打高级惩教主任腹部，将对方撞向墙角；年1月，他再用蹲厕的碎瓷片袭击一名惩教人员的头部；年4月，何以9.7公斤重的压纸石袭击两名不相识的南亚囚犯，其中一人案发后两天才醒过来，何被判加刑3年零1个月。“花柳全”也一度在狱中自杀，送院获救。（图片来源：点新闻）何毓桓因此有“监狱拉登”之名，而刑期越加越长，估计要到年之后才刑满，期间还难保他不再犯事。曾有报道指，何涉嫌在内地杀死公安，加上是非法偷渡，担心刑满出狱后会被遣返内地、面临死刑，所以多次在香港监狱犯事，以图加刑拖延留港时间。不过，何在法庭中否认打人是出于留港目的，称是“收到风”季炳雄要找人袭击他，所以他先发制人。香港三大贼王之一季炳雄，70年代在广州火车站做扒手起家。以他为原型的香港电影有《大事件》和《树大招风》。图为他03年提审时的场景。（图片来源：星岛日报）大湾区的江湖不能少了澳门，澳门的“大圈帮”却是一个真实的帮派。年，上海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审判4名“大圈帮”打手，因为到上海暴力催收赌债，以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和故意伤害罪，判处主犯曾继军死刑，另外3名从犯分别被判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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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大圈仔”又怎么称呼香港黑帮呢？答案是“桂枝帮”“桂枝仔”。桂枝就是肉桂，是中药也是香料，有个词牌叫“桂枝香”。因为广东人忌讳“香”（粤语“香咗”是死了的意思），所以用“桂枝”暗指“香”，也就是香港人。杜琪峰电影《黑社会》拍过三合会的入会仪式，有一道发誓环节叫“插桂枝”，新会员双手倒持点燃的香往地上“插”，直到把火插灭为止，寓意是如有违背誓言，就像这枝香一样断头，而且香火不继，也算是一句毒誓。电影《黑社会》剧照时至今日，“大圈”与“桂枝”这两个名称，在广东和香港知道的人并不多了，只是澳门人还会用“桂枝仔”蔑称香港人，更讹传为“贵子仔”，意即钱多又不会干活的“二世祖”（富二代）。那澳门叫什么呢？吴广明说，叫“马交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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