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著名填词人林振强-

酒馆收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们是惊喜的。

林振强是80-90年代活跃于香港填词界的著名填词人,他留下的作品超过千首,与当时香港粤语流行曲著名填词人黄霑、林敏骢并称“二林一黄”。而且,他是词作家林夕的偶像,“林夕”这个名字,据说与林振强的“林”有关。

惊喜不仅仅来自于文章讲述的对象是林振强,而是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一个95年出生的“小鲜肉”。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一个如此年轻的大陆学生对林振强有如此深的感悟?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一些我们虽然不知道,但很难忘的事情。

今天酒馆带来的,就是这样一杯酒。各位满饮此杯,是否也会想起往事呢?

每次到香港,经过街边的书报摊,习惯性走过去看看,首先入眼总是那份排版色调永远比别家出彩,头版标题永远比别人出格的《苹果日报》。“老板,给我一份《苹果》”,我想,在书报摊讲出水果店的对白,可能也是设计的附送趣味,毕竟为这份报纸定下格调的可是林振强。

当时任职创作总监的他改写公益广告语,用“每日一苹果,冇人呃到我(没人能骗我)”作为报纸Slogan,又制作了一版广告,内容是一个裸女侧卧,重要部位用苹果遮掩,标语写着“吃苹果,看真相”,两招就让本来与报纸九不搭八的苹果与新闻属性有机结合。这已经不是林振强第一次用想象力与幽默让香港文化圈翻天覆地了。

究竟林振强是谁?比较全面的概述,他是个跨领域创作人,做广告、填歌词、写专栏、画漫画,样样皆精,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流行文化圈都是他的主场。用潮语来说,他算是个“斜杠青年”,啊不,应该是“斜杠老头”,他在专栏文章里常戏谑自称“强伯”。

大陆乐迷知道他,大概是因为林夕在前几年的一次电台访问中透露,自己取“林夕”这个笔名,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对林振强的崇拜。的确,粤语流行歌词的创作,可谓是林振强最大的成就。

而让青年林夕佩服,想必是林振强的“不扮高深,只求传真”,他的歌词在当时来讲实在太突破、太好玩、太前卫、太动人了,这位“斜杠老头”,填起词来也很“斜杠”。

-林振强《洋葱头》系列漫画-

有时,他是文字顽童。《最紧要好玩》中“乘坐穿梭机打个空翻,云雾里绑起双脚跳栏”、“我想攀登火山执(捡)块石头用来煎蛋,我想踩三轮车登陆月球卖牛腩饭”,是想方设法哄女友笑的奇思妙想。

《激光中》里颠覆化学认识的“光加热就等于火,火加歌就等于我,我与歌再加上你,温度将提高更多”实际上是写旧式Disco“在那激光中穿梭”的人群。

林振强带着他的文字在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游走,就算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写一台“在宇宙中踏着月星尽献技”,让“地球着迷跳起”的《白金升降机》,他的文字依然能把你我从苦闷中逗笑,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林振强与儿子在玩“开飞机”-

有时,他化身豆蔻少女。在《戚眼眉》中享受“上课批啤梨(削雪梨),暗暗一开四,一片赠给你”的初恋,反正“来日尽姑姐婆婆,齐趁今天青春闯下祸”。

在《当天那真我》中,因为“家中那只鸟儿无声的死去”而哭着向星星追问“凡是渴望永久的,何故不能长伴我”?

《三人行》中那个在窗外看见飞天的小象,却被大人笑是痴、说是近视,却坚信自己内心世界的“我”,便是以稚童奇妙的视觉仰望大人世界的林振强。但他没有像《小王子》一样罗列大人被欲望和利益支配下的丑态,而更倾向于把那几份词作为一次拒绝成长、拒绝被同化的自我审视机会,就像他后期写的一则黑色幽默“最难堕和最应该堕的胎,就是你我各怀鬼胎”。

有时,他爱自编自导微电影。当时很大一部分的粤语流行曲都是作为电视剧或电影的主题曲,根据影视剧情而砌词成歌,而林振强则极力尝试将词写成有人物、有场景演变、有情节发展的故事镶进歌里,一首歌就似一部微电影。

《笛子姑娘》讲述“我”与笛子姑娘“风中相拥抱相注视”的凄美爱情故事,却以“可惜天要作弄,要把她夺取。我将眼泪寄笛声里,直至来日再会时”遗憾收场,故事中的笛子姑娘,原型是林振强因家族性癌病去世的胞妹。

《花街70号》则是个黑色喜剧,

起因是“近日在晚间打到清早,电话不通不对路”,

因而怀疑伴侣“和谁人展开新线路”,

睡不着便开车出外找寻,“没料到见到你跟他,步进花街70号”,

愤怒的“我”挣扎过要不要“如狂风一般,我将汽车撞向花街70号”,

到最后想通“傻瓜方会因你心伤,现今已知你肮脏似土,连忙急转弯觅新道路”。

故事性歌词就像自带配乐的小说,让你我不自觉将脑海深处的记忆投进曲中故事,没有不动容的理由。

有时,他当起音乐形象指导。当时的唱片公司普遍没有根据歌手音乐形象选歌的意识,有好歌就拿来唱,而林振强则热衷于为歌手量身订造符合音乐形象的作品。

他用《不羁的风》、《热辣辣》和《拒绝再玩》将张国荣塑造为“从前如不羁的风,不爱生根。如今这个浪人,只想一生躺于你呼吸侧边”的回头浪子;

用《坏女孩》、《黑夜的豹》和《冰山大火》将梅艳芳的形象定格为妩媚性感的“坏女孩”;

又用《每天爱你多一些》、《太阳星辰》和《爱是永恒》让张学友变成“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的完美爱侣。

-《每天爱你多一些》手稿-

举起大旗,他又是平权斗士。

八十年代的香港,性仍是个禁忌,少男拿到一本女性杂志都能脸红耳赤,林振强则屡屡“犯禁”。为刘美君创作的《事后》描写女性性高潮,头两句便是“漂浮,在那温暖畅和微湿中”。

同期的《玩玩》和《我要》两作都是探讨情欲关系中女性的地位,都可以说是对八十年代尾香港女性意识的鼓舞。

林振强不仅大胆突破歌词题材限制,在面对不公时,亦是“带头起事”的人。在九十年代之前,歌曲的版权费只分给作曲人,而作词人只能收到“利是”作酬,林振强觉得太不合理,便连同友人兼同行潘源良及周礼茂组成了联合作词人向唱片公司争取权益的机构,取名为极具讽刺性的“三不管”。历经三年终争回词人独立版权费。

-左为“三不管”宣传单;右为“三不管”给媒体的传真信-

谈到老一辈词人,很多人第一时间会想起黄霑。林振强和黄霑颇有渊源,他接触歌词创作,一定程度上得益于黄霑将他带进广告行业。他完成第一首填词后,拿给当时正与胞姐林燕妮热恋的黄霑指点,黄霑看了两眼就丢进废纸箩,撇下一句“我没见过有人这样写词”。

多年后,霑叔忆起此事,说当时是为了“激励”他,或许黄霑从看完稿纸那瞬间,就知道林振强是更进一步的先行者。

-左起依次是:林妻严氏、林振强、黄霑、林燕妮-

如果说黄霑是粤语流行歌词“奠基人”的代表,那相对地,林振强就是“拓荒者”的带头人。

凭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对情感的准确拿捏、对社会细节的独特触感、面对传统力量和禁忌领域的果敢,他突破了传统文学及戏曲残留于流行曲的桎梏。用创新的故事、关联、隐喻作为工具,这位“斜杠老头”写感情、写哲理、写时弊、写奇情、写童话,为粤语流行歌词的题材和技巧开垦出无限的可能性。

正如黄伟文谈及他时说:

“林振强带给粤语流行乐坛最宝贵的东西,是想象力。想象力是应该跟心爱的人、识货的人分享,而林振强选择了和你和我,和所有喜欢粤语流行曲的人分享。怀着这种赤子之心,继承这种想象力,粤语流行乐坛就不会死”。

年是香港最不好过的一年,非典疫情、23条争议,还有,巨星陨落。林振强离开了我们,到了“那边”继续嬉笑怒骂,我们再也无法期待他的新作品。

但当我们出席不同的婚礼,一对对新人总会唱着“爱是永恒,当所爱是你”去歌颂纯洁真挚的幸福;

在我们工作或学习遇到瓶颈,苦闷不堪时,脑袋里总会哼出“其实开心好简单,最紧要好玩”;

当我们非常想念逝去的亲朋或为某段恋情愧疚时,仍会想起“冬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天空多灰我们亦放亮”。

多年后,你我仍会因林振强的文字而欢笑、动容,感受到他的想象力带给我们的乐观与阔达。正如这位“斜杠老头”发表的第一首歌词作品,就叫《眉头不再猛皱》。

今日小酒倌丨Kwong

编辑丨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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