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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毛的「出走」系列，已經寫過數個去過的地方。但唯獨是這個地方，一直都沒有寫。可能是因為太難寫了，也可能是因為精神上一直沒有遠離過。觀塘·我什麼都不懂，但開始懂了在我們這個年代，廣東人家裡有個香港的親戚似乎是件尋常事。但以前一直只有，他們從香港前來，我們並不能過去。儘管兩地只相隔數小時車程，但關口這一邊的人，因為一直無法親眼看見，只能透過新聞、音樂、劇集和親戚的口去認識關口的另一邊，所以對這顆東方之珠抱有莫大的好奇。，那一年，自由行剛剛開放不久。憑藉著距離優勢和政策優勢的廣東人，成為了最快「闖關成功」的人。但總有些人更快人一步。當時仍是小學生的我，就被賦予了一項MissionImpossible——陪親戚赴港產子，打發她的無聊時光。當然，那時候疑似「腦囟都未生埋」的我對「雙非」並沒有認知。*腦囟都未生埋：粵語俚語，指個人思想幼稚，處事不成熟

當水翼船靠在岸邊的時候，除了暈船浪之外，我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我還記得第一次看見雙層巴士的感歎；還記得第一次覺得從超市買回來的橙汁（菓汁先生）竟然可以這麼真；還記得原來翡翠台和亞洲台的廣告原來是這麼好看的。可能這些描述都多少帶著回憶的濾鏡，是無法切身體會的好。

但我卻在那裡經歷了真實切膚的痛。在某個被大人帶著逛街的下午，走在人行道的我，後腦突然被「轟隆」了一下。在我只覺得痛卻無辦法馬上判斷為何的當下，只見到身邊的大人神色緊張起來。原來，一位司機將小貨車停泊在路邊後，並沒有觀察附近是否有人就開門了，於是當時身高還沒有cm的我的後腦就遭殃了。我留意到身後馬上有目擊的路人走近並掏出電話報警，然後在5分鐘不到就有阿sir騎著電單車（摩托車）趕來，就像電影中看到的一樣，好威風。好心的目擊者則繼續留在原地，向上揮手引導交通警過來。阿sir來到之後，將司機教訓了一番，包括他開車穿了拖鞋這件事。年幼的我並不清楚最後阿sir是否有開了罰單給司機，只記得當時阿sir有關心並詢問我的狀況，告訴我如果覺得不適，可以叫救護車安排到醫院檢查，費用由司機承擔。出於不想麻煩別人並害怕大人會指責的心態，最後我當然是拒絕了檢查。因此我錯過了一次體驗香港醫療系統的機會，並承受了了患上「無定向喪心病狂間歇性全身機能失調症」的風險。如果毛人表現出了抑鬱、精神分裂、輕佻驕傲、無大無細、月經前緊張*￥%…*（），應該都是源於這一次的「腦震蕩」。油尖旺、灣仔·我還很窮，但我也有我的享受第二次前往香港的時候，已經是我走出社會的時候了。這11年間都沒有再前往，大概歸因於香港的物價水平，是內地的數倍。再加上個人經濟不獨立，在家中沒有話語權。，我終於可以拿著微薄的薪水，帶上出差的任務再次跨境。當時，我手上已經用了接近3年的安卓手機已經緩慢到不能。但在物價高企的香港購買同一款iPhone比在內地購買要便宜好幾百塊，所以就趁著這個機會為自己買上第一台的iPhone。到達的第一天，就和同事一起在旺角坐上的士，穿過海底隧道，來到希慎廣場裡的AppleStore。然後我們毫不猶豫地告訴店員自己在心裡已經選好的手機型號，刷卡結賬。我知道香港是個自由港，這「自由」讓我省下了幾百塊，讓我開心一陣子。但我却没有完全身同感受這份自由對於當地人的真正意義。

我的第一台iPhone拍下的第一張照片，今年為止她都還能使用。

第二天，我繼續享受這種「自由帶來的價格差」，循例地做了一些採購的事。就當我興致勃勃地在藥妝店買東西時，卻不小心踩到一位當地人的腳後跟，而我在說完對不起以後仍然被劈頭蓋臉用髒話問候了一番。當下心中有不適，以至於到現在仍記得那些情景。但也明白一個人並不代表全部人，也無法代表全部人。深水埗、油尖旺、灣仔、離島·走自己選擇的路，才有意義第三次和第四次踏上香港，已經沒有別人附加的任務了。這一次，我終於是為了自己的選擇——看演唱會，而出發。演唱會在週末，讓我有了更多的時間在這個城市見識一下。見識，是真的看見了，才認識。在那次才真正發現了人來人往中那些大隱隱於市的平民食店，價格親民、出品怡人；在石屎森林下的公共空間裡，包括行人天橋的階梯上，有許多菲傭印傭利用她們一週內一天的假期，席地聚會、聊天、分享食物；在十幾里外的離島上，生活節奏完全與港島不一樣，緩慢、寧靜、安逸。

攝於深水埗公和荳品廠

而演唱會的本身更是讓我見識一番，小而美的室內表演場地，帶來更近的距離、更好的視聽體驗，讓人覺得這不是可望不可及、空空蕩蕩的演唱會，而是一場一起玩的遊戲。關鍵是握手位是真的可以握手的。

那一年的冬天，前一天在酒店洗了人生中最舒服的澡，第二天就在旅舍洗了個冷水澡，凜冽得刻骨銘心。但這一切絲毫不影響我對這座城市的評價。我從心底裡喜歡這樣的城市，因為她孕育出我喜歡的歌，我喜歡的劇集，還有我喜歡的氣息。在一座城市內，人們以不同的選擇，同樣的堅持過著生活，有快有慢，有高有低，創造出不一樣的城市面貌。外來人拼命留下，只因為這裡有著生存空間，充滿機會、文明開放。東區、大埔·又哭又笑，我逃脫出舒適圈這一年，廣州通往香港列車不止有兩小時車程「兩地兩檢」的廣九直通車，還有55分鐘車程「一地兩檢」的西九龍高鐵。記憶最深的是有一次在回程的高鐵上，我因為工作而堆積的委屈和壓力在車廂中把它們釋放。回程的路上，一邊哭到停不下來，一邊跟著又快又新的列車在鐵路上飛馳，不知道實情的人還以為我十分感動，魔幻得很。可惜的是，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平復情緒，列車已經到站了。太快了，一點都不優雅。這一年，也終於有機會往香港別的區走走。因為窮，看演唱會的時候入住了大埔區的青旅，不僅偏僻而且欠缺修繕，半夜還因為房間的鐵門無法上鎖而擔心得無法入睡。也是因為那次郊外探索，才發現在寸土寸金的香港，除了石屎森林以外，也有大面積的天然森林、湖泊和水塘。在人煙稀少的城市和自然的交界處，還可以見到樹上的馬騮；若是週末無聊，城內的人還可以郊遊遠足。不同的郊野公園內有被漁護署設立好標距柱的郊遊徑，不破壞天然環境的同時，作為遊人感到幾分安心。

標距柱，用於輔助郊遊人士，遇到突發事故可循路找到就近之標距柱向救援人員說明其位置，以協助定位和搜索。

更棒的是，在湖泊和海灘的附近總有能俘獲年輕人芳心的燒烤爐，乾淨之餘，竟然還不收費。於是也明白了香港年青人為何一到節假日都想燒嘢食（燒烤）。花點時間搭乘巴士到市集附近，就有為燒烤而生的食材店，買完就可以直接燒，方便到難以置信。再加上香港的凍肉價格比內地的便宜得多，所以就算是食肉怪也能大滿足。然而，那次在燒烤時才發現沒有買食用油，遂向附近燒烤的年青人借油。他們剛好結束，就把剩下的植物黃油和剩下沒吃過的食材也送給我們。剩下的油還被我們繼續利用，在青旅自己煮了三份惹味早餐。

①在大埔出土的番薯

②惹味早餐

隔天第一次在香港體驗了第一次戶外演唱會，還和朋友莫名在某個節目上了鏡做了路人甲，事後回看差點笑岔氣。就這樣，我在香港又哭又笑地過完了。葵青、油尖旺、灣仔、東區、中西區、深水埗、灣仔、南區、離島、荃灣·走遍十區，都是為了開心這一年，去了五次香港。如此頻繁的跨境都是因為跳槽加人工了。如此頻繁去香港都是因為有不同的表演想看，不同的事情想體驗。年初看了舞台劇、演唱會，年中去了迪士尼和海邊，下半年再去看了兩場演唱會。第一次去了紅館；第一次跟最喜歡的歌手合了照；第一次在颱風天的山裡面睡帳篷；第一次在郊外看見與人融洽相處牛群；第一次在買到剛捕撈上來的貝殼；被青旅門口的大蜘蛛嚇到；吃了最喜歡的漢堡；看了內地沒有上映的電影；被路上呼嘯而過的警車弄得心跳加速......在年之前，應該沒法想象一年內可以經歷這麼多難忘的時刻，也沒有想過世界從這一年開始加速變壞。______·我們原地守候，只希望有出口這一年，我們只能回到年以前的狀態，關口封閉，辦理好的簽注卻沒辦法使用，只能透過新聞、音樂、劇集去了解那邊。這是我今年覺得最可惜的事情之一，沒有辦法可以自由地出走，去到這個我還想繼續去探索的城市。的最後一天，我沒有偉大的希冀，我希望還有我和妳的故事可以續寫。

-END-

*本文部分圖片源於網絡

毛人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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