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來的日子,我反復向人們敘述那件事的發生,但沒有人相信我,他們共同的說法是,你撞邪了。久而久之,這件事情變成屬於我一個人的記憶,是在我腦內那片荒蕪的空地中憑空多出來的暗格,珍而重之,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蒙塵,或者就此跌入深不見底的記憶黑洞。

遇見她的第一天從清晨就有預兆。

我比鬧鐘更早醒過來一點點,聽到窗外一個浪拍打過來的聲音,哪一樣更早發生無從考究,長時間晚睡早起的生活讓我時常處於一個渾噩的狀態,他們說像醉酒。事實上,我滴酒不沾。

我把鬧鐘按掉,赤腳走到床邊推開鋁窗,粘稠的空氣乘著海風撲到我的面頰、鼻尖,我的鼻腔瞬即粘稠起來。已經十月,香港的天氣一丁點也沒有讓步給秋天的意思,晚夏的煩悶燥熱依舊充斥著這個小小的海灘。時間還早得很,陽光也吝於早起,但大朵的白雲預兆了一個好天。

好天的時候我比較忙,往來沙灘遊玩的客人多。我駕駛一艘殘舊的渡輪來來回回,遊走於單程不超過二十分鐘的兩個小型碼頭。那一天是工作日,所以碼頭的人並不多,人們像鵝卵石一樣散亂地候著,黏糊的氣候下誰也不想挨著誰。我剛剛要將渡輪停靠過去,眼看著本來要放晴的天空忽然聚起烏雲,大雨一瞬而至。鵝卵石們開始焦急地挪動、竊竊私語,他們有的開始商量要不要退卻,有的更加焦慮地想要登上客船,盼望一場過雲雨在船程中結束。

她站在那堆鵝卵石裡面,靜靜地看著我。之所以我如此肯定她並非看著船、看著空位、看著人群,因為我在緩緩靠近岸邊的時候沒有停下來與她對視。我們都不害怕與陌生人對視。

我很少會去想自己究竟屬於這個世界的哪一種人,這個問題讓我疲乏。自二十三歲時搬離家,我就感到自己是受到詛咒的個體,然而在這個海邊,我遇見一些人,讓我相信我們是一個群體,這個群體時常被疏離,偶爾慘遭社會上一些需要一廂情願去幫助異類尋找存在感的人群的同情。我並不需要幫忙,我比你們更正常。

她單薄的身體外罩著一件網狀的披風,手裡提著一個銀色的塑膠袋。她遠遠地看著我,像外星人看著母艦。她的目光幾乎令我懷疑她的手裡揣著一柄手槍,眼神就是子弹,一槍一個,例無虛發,把我的心臟打成了一個千瘡百孔的篩子。那個目光太熟悉,說不出在哪裡見過。

我將船緩緩泊向岸邊,岸上的陳小姐高聲招呼遊客們逐一靠近,凌亂地排成了一個臨時的隊伍。陳小姐叫陳香,誰也不知道她多少歲,也沒有人過問她從那裡來。她好像與老闆娘有親戚關係,老闆娘凡經過總與之絲絲細語,但態度並不十分好。無論幾點鐘開工,陳小姐都化上濃妝,淺啡色夾帶閃粉的眼影,塗了不知多少層的睫毛膏,數年如一日,陳小姐的化妝技術一點長進也沒有,但是她以勤補拙,別人偷懶不化的時日,她不會放過,就連拎臟衣服去洗也不含糊。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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